在古代，城池一被攻破，巷战可能有，但规模都不会很大，守军基本上是无力回天。</p>
一个原因是心理上的，城池是守军最大的依靠，一旦被攻破，守军的斗志会衰落，末日临头的恐惧和惊惶不可避免。</p>
另一个原因则是古代的建筑，哪里有什么钢筋混凝土，砖石的都少。多为木制的房屋，不适合巷战，一把火烧过去，全都化为灰烬。</p>
围堵封锁城门，坑道掘进作业，打援人马出动，这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已经是日近黄昏。</p>
夕阳把西边的晚霞染得通红一片，映得镇江堡也是血色笼罩，似乎预示着一场血拼厮杀的即将到来。</p>
数千人马就在镇江堡外安营扎寨，其实也没有太过麻烦费事的砍伐树木、立栅设墙，就是简单的帐篷，燃起火堆，大多数将士甚至是席地而睡。</p>
好在天气已经转暖，将士们也吃惯了苦。就是晚上稍凉些，铺上油布、裹上被褥、守着火堆，坚持一两宿，也是没有问题。</p>
枪声不时响起，重火枪兵向着城墙上的人影开火射击。打中打不中没有关系，让敌人不得安生，并掩护坑道掘进。</p>
耿名战灰头土脸地从坑道内钻出，正看到郭大靖在洞口，赶忙施礼参见。</p>
郭大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赶紧吃饭，热乎的，刚送来。”</p>
耿名战咧开大嘴憨憨地笑了笑，胡乱擦洗了一把，便和郭大靖坐下来吃喝。</p>
一大锅马肉汤，随军带的饼子，两人吃得贼香，边吃边说着坑道掘进的工作。</p>
“轮流施工，不停顿。”耿名战嚼着马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天不亮就能干完。趁着建奴没睡醒，一下子就炸开城墙攻进去。”</p>
郭大靖呵呵笑着，说道：“不用这么急，等建虏睡醒，吃饱喝足，都登上城墙，再给他们来一下狠的。”</p>
耿名战有些迷惑地眨巴着眼睛，可很快就明白过来。光是炸开城墙还不够，要尽量地杀死杀伤建奴，攻入城内的部队就会减少很大的伤亡。</p>
“郭将军的智计，末将自愧不如。”耿名战嘿嘿笑了两声，用言语表达出钦佩之情。</p>
郭大靖拿大勺子给耿名战捞了满满的马肉，说道：“本来呢，你是不太适合土营的工作的。主要是身材有些魁梧，需要挖掘的坑道就要更宽大。”</p>
“末将哈腰能够进出。”耿名战有些着急，开口辩解道：“一点也不影响挖掘的速度。”</p>
郭大靖有些无奈，当初要不是缺人手，耿名战又有脑瓜儿，又是矿工出身，他是不会让耿名战带土营的。</p>
笑着摆了摆手，郭大靖说道：“既然你喜欢，那就不调任升官儿了。土营规模就那么大，你的晋升恐怕会有影响。”</p>
耿名战满不在乎，说道：“末将干这个是熟手，带兵打仗可就差劲了。这点自知之明，末将还是有的。”</p>
郭大靖见耿名战执拗，也不再勉强，闲聊着吃完饭，又嘱咐了一番，才回到营地。</p>
“沈兄，怎么还没休息？”郭大靖刚到营地，便看见沈器重和沈硕庆迎了上来，赶忙拱手见礼，“吃过饭了吗？安排的住处简陋，还请多多见谅。”</p>
沈器重满脸笑容，说道：“在下也是有过军旅生涯的，现在的吃住条件，已是很好。郭将军军务繁忙，还将在下和硕庆照顾得周到，实在是非常感激。”</p>
沈硕庆也在旁附和道：“英勇作战的将士有很多都席地而睡，沈某等寸功未立，享此优待，实在是汗颜。”</p>
郭大靖笑道：“二位不必客气。”</p>
“今日见到东江军的战力，实在是令人震撼钦服。”沈器重伸手相请，说道：“郭将军可有闲暇，在下有些机秘的事情想与您商谈。”</p>
郭大靖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有些累，可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随着二沈去了他们的帐篷。</p>
能有帐篷睡，已经是中高级军官和伤员的待遇，伤员被救治后，轻伤的已经被抬上船转运皮岛。重伤员不便挪动，缓上一两天将随大军撤退。</p>
帐篷内也没有桌椅床，油布铺在地上，上面摊着被褥，沈器重和郭大靖随便地坐下，沈硕庆则在帐篷外，象是望风。</p>
郭大靖含笑看着沈器重，静等着他开口说话。</p>
沈器重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昔我宣王遭岛夷之乱，失国西迁，神宗皇帝劳天下兵救之，我国得以再造，百世不可忘也。”</p>
“仁祖反正，乃因光海君私通建奴，忘大明再造之恩。然丁卯胡乱后，仁祖懦弱降奴，家兄及仇奴朝臣，皆痛心不已……”</p>
郭大靖微微颌首，说道：“沈大人忠明之心，令人钦佩。别的郭某不敢保证，但沈大人需要，于大明于朝鲜有利者，东江军必然全力以赴。至于朝廷那边，也自有毛帅分说。”</p>
沈器重流露出对仁祖的不满，却没明说要废旧立新，只是有那么点隐含的意思。</p>
郭大靖也没说透，只是表示出对沈器远的支持，以及毛文龙的态度，相信沈器重也能明白。</p>
如果不是今天这仗打得漂亮，步骑炮都显出于令人震撼的实力，相信沈器重也不会这么早就透露本意。</p>
在沈器重看来，东江镇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从这两三年时间就能看得清楚。</p>
而沈器远想要弃旧立新，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东江镇，通过毛文龙，得到明廷的认可。</p>
甚至于，可以借助于东江军的实力。最简单的，象林庆业、崔孝一所训练出的新兵，就是得利于东江军，得利于郭大靖。</p>
从毛文龙授予指挥全权，也可以看出郭大靖在东江军的地位。通过他，再向毛文龙说项，事半功倍。</p>
相对于那些迂腐文官的什么大义正统，什么“声罪致讨”，象毛文龙、郭大靖这样的武将，倒是更考虑实际的利益。</p>
在仁祖反正时，在朝鲜问题上握有很大发言权的毛文龙，便与仁祖政权达成默契，指出光海君忘恩背德、仁祖真心亲明。</p>
可以说，毛文龙在明朝最终承认仁祖主政，并给予册封的关键时刻，给予了很大的帮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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