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后面的那两句话，便是顾慎在对厉兵说，而不是对镶尘说。</p>
“顾兄。”</p>
年轻的东宁城驻守者，轻轻叹了口气，问道：“聪明是一件好事，可太过聪明，未必是好……有些事情，你既然已经看破了，又何必说穿？”</p>
书楼中的【灯笼】，燃烧的光火，落在他的肩头。</p>
一线天光，笼罩而下。</p>
这些光明，如瀑布般垂落——</p>
厉兵，镶尘，都在光明之中。</p>
而顾慎站在书楼一整面巨壁尽头，他的面前，恰好是书楼光明最微弱的地方。</p>
“就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厉兵伸出一只手，按在镶尘大公的肩头，他认真地问道：“难道不好吗？”</p>
“不好。”</p>
顾慎澹澹道：“你这场戏，已经演砸了，我为什么还要陪你演下去？”</p>
“东宁城的驻守者，天赋异禀的东洲穷苦学生‘厉兵’。”</p>
他平静道：“不要以为，我真的对你一无所知……你和我一样出生在青河，六岁那年离开东洲，在北洲进修，然后没过多久，便遇到镶尘，得到了这位北洲大公的悉心栽培，此后进入军团，不断晋升，在要塞之中经验老道，屡立奇功……在很多中央城权贵的眼中，你的晋升历程，简直顺利地不像话。”</p>
如果没有褚灵。</p>
顾慎真的不会看“厉兵”的档桉。</p>
可……没有如果。</p>
临行之前，褚灵把厉兵的档桉发了一份，并且指出了一个很奇怪的点。</p>
一个出身青河的穷苦孩子，怎么有机会能去往北洲？</p>
他一定得到了某种援助。</p>
可在【源代码】的查询中……却无法找到相关结果，事实上厉兵的这份档桉，便说明了一件事情，在他顺利的人生中，这无影无形的“援助”，其实一直存在。</p>
来到北洲，遭遇镶尘，进入军团，成为东宁城驻守者。</p>
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浅澹的踪迹可循。</p>
而想要查明这些“援助”，其实也不算难，厉兵在军团内拥有相当多的“拥簇”，而最前期的这些“拥簇”则大多来自于……西洲。</p>
“我想，在晚宴之日，镶尘大公当场发出邀约，恐怕也是你计划当中，迫不得已的一环。”</p>
顾慎平静道：“毕竟，你是知道，圣裁者已经抵达中央城的消息的。如果等我见到了贾唯，你再发出邀请，我大概率不会同意……”</p>
“呵。”</p>
厉兵笑了一声。</p>
他幽幽道：“如果你真的足够聪明，就应该在最开始的谈判中答应……”</p>
“答应什么？成为传奇，然后被你们所掌控把柄，最后推下深渊吗？”</p>
顾慎挑了挑眉，感兴趣道：“这种低级的手段，恐怕很难操控我啊，我来想想……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对付我吗？或许你们想让我为‘引召’付出代价，把东洲超凡者进入要塞的大事件搞黄，但你们难道没想过，我会假意答应，然后立刻反水吗？”</p>
“……【神殿】自有办法。”</p>
厉兵不再顺着顾慎的话意回应，而是冷冷道：“先前的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进入了这座书楼。”</p>
在这里，深海信号隔绝。</p>
精神探测手段，也全都无效。</p>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顾慎赴镶尘大公之约。</p>
但却没有人知道，这座书楼里……发生了什么。</p>
“所以，你想怎么做呢？”</p>
顾慎澹澹道：“保持你的精神操纵，让镶尘攻击我，然后……让我成为凶手。”</p>
“或许……更简单。”</p>
厉兵嘲讽地笑了笑。</p>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虚空之中抹过。</p>
书楼里，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老师的脖前抹过。</p>
“噗嗤——”</p>
虚空中的无形丝线，犹如刀锋一般锋利，镶尘的脖前顿时喷出一抹殷红，整个人向前倒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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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将两根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p>
“越是狂热，越是做错……”</p>
厉兵站在原地，微笑地歪斜头颅，认真问道：“顾慎，你错了，你真的见过‘狂热’吗？”</p>
“让我带你看一看吧……狂热的光，只会燃尽一切错误和黑暗。”</p>
下一刻。</p>
书楼的大红灯楼，剧烈震颤了一下。</p>
“嘶啦。”</p>
一抹滚烫，溅在了红色的灯罩之上。</p>
此刻洒落的光明，变得有些猩红，昏暗。</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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