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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福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埋头不知干些什么。两人走上前,瞧见福伯手里有一只布老虎,身边放着一些针线,他正在修补这只布老虎。

韩锦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福伯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布老虎递给他:“你瞧瞧,好看不?”

韩锦一接过布老虎,眼睛立刻就亮了:这只布老虎做得有些粗糙,两只耳朵不对称,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脑袋是椭圆形的,像个小土豆;身上的条纹是用颜料画上去的,歪歪扭扭,有的条纹还连到了一起;脑袋上的王字不小心多了一点,写成了一个玉字;两只黑眼珠子是用黑曜石做的,黑曜石打磨得却不好,两只眼珠子大小不一且不说,有一只偏菱形,有一只是椭圆形。总而言之,这只布老虎滑稽极了。

丹阙正在心里暗暗嘲笑这只布老虎的丑陋,却听身边的韩锦惊呼道:“呀!好可爱!”

福伯立刻笑出了一脸褶子:“可爱吧?这是我做给我小孙子的,前阵子他上街看到有人在卖布老虎,哭着吵着要买,可是一只布老虎要好多钱,我心想还不如自己给他做一个,就趁着这两天空闲的时候做了这个。”

韩锦拿着布老虎翻来覆去的看,眼睛都直了。福伯想从他手里把小老虎拿回去,他却不肯松手,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福伯,想把这只布老虎占为己有。福伯顿时尴尬了,忙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丹阙。隔着一层纱,丹阙冷眼看着韩锦,见他被一只丑陋的布娃娃迷的神魂颠倒的样子,顿觉丢人,冷冷道:“锦锦,放手,还给人家。”

韩锦抬起眼望着他,模样像一只委屈的小狗,小声道:“锦锦也好想要。”

自己的小傻子竟然要和一个市井老头抢一只丑陋的布偶,丹阙只觉得丢人,语气更沉:“还给他。”

韩锦还是听丹阙的话的,到底依依不舍地松了手。福伯连忙把布老虎藏进怀里,匆匆忙忙收起针线等物,嘱咐了一声让韩锦好好干活就走了。

见到了布老虎,却没能得到,韩锦伤心极了,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他往福伯房里跑了好几次,哀求福伯让他再看看小老虎,保证自己不会抢。福伯被他缠不过,又拿出来给他看了几次,但是都攥在自己手里,不肯让他碰,生怕他抢走或是弄坏了。几次之后,福伯索性躲起来了,韩锦去他房里找了他好几次都扑了空,把徐记的后院里跑遍了也没找到福伯的身影。还好他还隐隐记得自己不可以上街,才忍住了没有出门找布老虎。

丹阙在房里看书,韩锦不停地进进出出,每次回来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屁股都没坐热就嘀咕一声小老虎应该回来了,便又跑了出去。几次之后,丹阙终于受不了了。

于是再韩锦又一次要往外跑的时候,丹阙喝道:“站住!给我坐下!”他的声音不大,却很严厉,韩锦愣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命令,一屁股在床边坐下。

丹阙冷冷道:“不准再出去了!”

韩锦喃喃道:“可是小老虎……”

丹阙打断道:“那个丑东西有什么好?不准再想了!”

韩锦委屈地一瘪嘴:“小老虎不丑。”

丹阙不耐烦道:“你敢再去找小老虎,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韩锦低下头,哼哧哼哧半天憋出一句“坏哥哥”,却当真不敢再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丹阙却又觉得不对劲了。韩锦虽然没有再去纠缠福伯,可他心里显然没有忘掉那只小老虎,而且还生起了自己的气。房间就那么点大,平时觉得韩锦烦人了,想离他远一点都做不到。可是现在,韩锦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蜷缩在墙角里,丹阙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很远,伸长了胳膊都捞不回来;平常韩锦除了睡觉的时候就安静不了多久,要么缠着自己说话,要么他嘀嘀咕咕自娱自乐也能折腾出不小的动静来,可是现在,如果自己不盯着他看,就会以为他又出门去了,安静得半点声响都没有;从前韩锦看丹阙的眼神总是笑嘻嘻的带着暖暖的温度,可是现在韩锦低着头把额头顶在膝盖上,偶尔抬起头看一眼丹阙,那眼神都是含怨带恨的。

丹阙生气了。为了一只丑陋的布老虎,小傻子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还跟自己闹起了脾气,简直不像话!他板着脸冷冷道:“你给我过来,坐在床边!”

韩锦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去,难得的不理睬他。

丹阙更为生气,加重了语气,就像家长训斥犯了错的孩子:“过来!”

韩锦磨蹭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傻子。”丹阙薄薄的嘴唇一张一翕,挤出这两个字来。

他已经很久没叫韩锦是傻子了,总叫他是痴儿,因此韩锦听到这声傻子愣了一下,突然很大声了叫了起来:“锦锦不是傻子!”

丹阙被他吼得愣了一愣,这还是韩锦第一次吼他,他不由怒火中烧:“你想干什么!布老虎布老虎!没有布老虎你不活了?!这么想要布老虎就滚出去找你的布老虎,别回来了!”

韩锦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跑。丹阙没想到他真敢出去,气得对着他的身影补上一句:“滚!”然后恨恨地拿起书继续看,打定主意不管小傻子了。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他却一个字都没再看进去。

到了晚上都不见韩锦回来,丹阙赌着气不想理他,自顾自躺下睡觉。可是他翻来覆去过了好久都睡不着,身边没有一个暖烘烘的小傻子,只觉自己遍体生寒,实在是睡不下去了。丹阙气恼地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给自己披上大衣和斗篷,穿上鞋――这些天小傻子服侍他到家,连衣服鞋子都要替他穿戴。其实他一开始的确行动不便,可是几天以后自己穿衣穿鞋的能力总是有了,不过小傻子不舍得让他自己动手,总是把他像个宝贝一样捧着供着。

丹阙自己穿好衣服,突然间气就消了,暗暗嘲笑自己,韩锦是个小孩子脾气,自己怎么会跟他生起气来?难不成也被他变的幼稚了么?不就是一只布老虎,上午让他抢过来也就是了,他从前什么没有抢过,如果韩锦抢的是一颗夜明珠,他肯定不会觉得丢人。其实在韩锦心里,布老虎大概就像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一样呢?

丹阙推开门走出屋子,一出门就发现门边上蜷缩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被吓了一跳。他再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团东西居然是韩锦。

韩锦把自己的身子缩的小小的,手指在地上涂涂画画,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光,丹阙看清了他的画,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是老虎,他画的东西兔子不像兔子,猪不像猪,恐怕谁也认不出来是只小老虎。

丹阙顿时心就软了,语气也平和了:“为什么不进屋?”

韩锦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哥哥叫锦锦不准回去。”

丹阙叹了口气,道:“痴儿,进来吧。”

回到小屋子里,把门关上,丹阙把斗篷脱了,摸了摸韩锦的小脑袋,道:“当玉佩的钱还有剩,你明天拿着钱上街去买一只布老虎吧。”

韩锦在自己犯傻之前,害怕自己说漏嘴,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给自己做多遍暗示,于是他现在真的以为那块玉佩只当了三十两。他低着头小声道:“可是要给哥哥买药,锦锦不能乱花钱。”

丹阙又是一愣。今天下午韩锦为了一只布老虎吼他,他气小傻子心里自己居然还没有一只布老虎重要,此时此刻,却觉得有点心酸,半晌没说话,然后柔声道:“睡觉吧。”

两人躺到床上,韩锦照例抱住丹阙,丹阙面对着他,让他脑袋靠在自己胸口,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笑道:“痴儿,你刚才不会为了一只布老虎哭鼻子了吧?”

韩锦摇摇头:“锦锦没有哭鼻子。”

“真的?”丹阙低头看了看他澄澈的眼镜,还真没有哭过的迹象。小傻子虽然像个小孩子,开心、委屈、难过都很简单,却不像小孩一样爱哭讨人嫌。

丹阙捏了捏他的鼻子:“乖。”他活了二十一年,从没有没有和谁这样亲密,也从来没有对谁那么温柔过。在赤霞教中,他对于教主是攀附,对于三栾是又畏又恨,对于其他人则是鄙夷和漠视。小傻子慢慢打开了他的心门,让他一点一点发现自己即使不用勾心斗角也不会被人算计,他发现有人即使从自己身上得不到任何东西也会对自己好,他就开始变懒,懒得再去猜忌,懒得再去怀疑,懒得再板起面孔假装漠然。

韩锦抱着丹阙,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撒娇,丹阙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别闹。”

过了一会儿,韩锦突然抬起头,脸色潮红:“锦锦下面又硬了。”

自从有了第一次之后,这些天里韩锦又缠着丹阙弄了两次。他们毕竟年纪轻,正是容易搓火的时候,命髓论已经吓不住韩锦了,韩锦虽然没有接到高晟风的回信,不过他已经知道流那玩意儿是流不死人的,因此少了许多顾忌。而丹阙则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一次和几次没有差别,又不亏,就让韩锦帮他弄了。不过他却从来没有碰过韩锦的那玩意儿,要他去伺候小傻子,他还是觉得降了自己的身价。

不过今天晚上,丹阙看着韩锦亮亮的眼睛,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嫌弃小傻子。于是为了补偿小傻子几天受的委屈,等到小傻子把两只手分别插|进两个人的裤子里的时候,他把小傻子一只手抽了出来,自己的手伸进去,握住了小傻子的小小傻子。

韩锦当即惊呼了一声:“哇!”他原本以为自己摸已经是舒服的极致了,没想到叫丹阙一碰,战栗的快感比先前两次更增加了一倍。

丹阙也被手里的触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别人的那东西,那东西烫烫的,软软的,和摸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东西在他手里一点点变大,让他觉得别扭又奇怪――但是不嫌弃。

韩锦手脚并用缠住丹阙,都忘了要给丹阙手渎,拼命在他手里蹭,舒服地不住哼哼唧唧。丹阙被他强烈的反应吓到了,把手松开,韩锦连忙用两只手抓住他的手按回自己身下,可怜巴巴地看着丹阙。

丹阙暗暗叹了口气,道:“不准乱动!”

韩锦连连点头:“锦锦不动,哥哥摸摸。”

于是丹阙又握住了韩锦的小家伙,忍下心里奇怪的感觉,开始上下套|弄。韩锦时轻时重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叫他脸热热的,痒痒的,忍不住想往后躲。可是他还没躲开,韩锦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凑上来用力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亲出了吧唧的声响。

丹阙愣住了。

韩锦什么也不懂,他甚至不知道接吻该怎么做,他知道亲吻表达喜爱,所以他凭着本能去亲吻丹阙。

他搂着丹阙的脖子,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声音软软糯糯的:“锦锦好喜欢哥哥。”

丹阙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很奇怪的感觉,从来也没有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那一刻,他想抱住韩锦,对他说一声谢谢你。

☆、第二十七章

翌日一早,丹阙还没醒的时候韩锦就跑出去了,等他醒来,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门突然被人撞开,韩锦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脸绝望:“哥哥!”

丹阙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韩锦抓住他的手,拼命地摇头:“小老虎,小老虎没有了!”

丹阙的手被他拽得生疼,硬是忍着,道:“小老虎哪里去了。”

韩锦嘴角快要往下撇到下巴了:“福伯说,小老虎给他孙子了,小老虎走了,锦锦再也见不到小老虎了。”

丹阙瞧他那模样,委屈的都要挤出水来了,只好耐下性子哄道:“没关系,锦锦很快就会有新的小老虎的。”

“新的?”韩锦眨眨眼,立刻不伤心了:“哥哥会给锦锦做小老虎吗?”

“我做?”丹阙一愣。韩锦的眼睛马上耷拉下去了,嘴巴快要撅上天,丹阙只好敷衍道:“反正锦锦会有新老虎的。乖,别闹了,去用早膳吧。”

韩锦扶着丹阙出了门,往大堂走去。前阵子丹阙连床都下不了,因此每天的饮食都是韩锦给他带回来,如今丹阙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能够下地走动了,韩锦便扶他出去自己吃。

两人走到大堂里,挑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韩锦把粥和咸菜端过来,和丹阙一起吃。丹阙与韩锦不同,韩锦喜欢凑热闹,丹阙却看不上这些市井小民,和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用膳都觉得损了自己的胃口,如果不是时势所迫,他早就拂袖去了。

韩锦刚坐下,就瞧见那边桌几个伙计笑嘻嘻地对他招手,让他过去。韩锦犹豫了一下,询问的目光投向丹阙,丹阙却仿佛没看到一般,自顾自地喝粥。韩锦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伙计张九拉着韩锦在他们中间坐下,问道:“傻子,你哥怎么出来了?他不是每天都躲在房里吗?”

韩锦傻傻地答道:“哥哥不是躲,哥哥是病了。”

伙计王七说:“傻子,你哥为啥总用张黑纱遮着脸,他长得很丑?脸上长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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