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渐渐明白，写下的口号，也在警醒自己。”】</p>
……</p>
珠帘般的细雨，渐渐连成一线，在山洞外打下厚重的雨幕。</p>
恍若天际在向人间倒下四海之水，连绵的雨声渐渐淹没了一切。</p>
山洞内，血红的色泽在生动地跃动。</p>
被冻得发抖的女孩抱着身子，低着头，全身蜷缩，艳丽的颜色在她的病号服上跳跃。</p>
在抬起头时，她眼里的波光像只即将沉底的鲸。</p>
“你说，愧疚？”她问着。</p>
“嗯。”苏明安说：“承认自己平凡，并不是什么多丢脸的事。甘于平凡，也是如此。我们理应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是……总有人，会因此觉得愧疚——冬雪，在做出这种不去面对的选择时，你心底里有后悔过吗？”</p>
“……”冬雪偏过头。</p>
“但是，我记得……”她说。</p>
她说着，忽然站了起来。</p>
单薄的病号服如同纸片一般贴在她的身上，在她起身时叠起褶皱。湿透的黑发贴着她的面颊，她握紧拳头，单薄的身躯在瑟瑟发抖。</p>
“……曾经有个人，是这么和我说的。”</p>
她哈着气，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p>
“……那个人说，相信我所相信的，爱我所爱的——那个人说，我根本没病。”她说：“不愿长大是种病吗？阳夏——在我无数次想要从楼顶一跃而下时，是你拉住了我，是你抱紧了我……你让我继续面对生活。现在，你又在和我说，让我去面对这个世界……但我不敢。”</p>
“”苏明安说：“如果你不会因这些失去的而后悔，我便不再劝你。”</p>
冬雪垂下眼睑。</p>
她的身上，未换的湿透的衣服在随着她的身形颤动，胸口的红宝石吊坠也在泛着火光。黑发湿哒哒贴在她的身上，宽大的病号服下，她露出的双臂满是电击和鞭打留下的痕迹。</p>
……那是刻在她皮里肉里，铭刻在她心底里的伤痕。</p>
她微微发抖，而后迈步，缓缓走近。</p>
……</p>
……</p>
苏明安的目光微微游动，思想有些凝滞，还在思考下一句言语的组织。</p>
——便看见冬雪突然上前，抱住了他。</p>
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她的皮肤上满是水渍，发丝刮擦着他的颈部，薄薄的衣服褶皱极为明显。</p>
此时，他的脑中毫无旖旎，只觉得荒唐。</p>
他知道，冬雪爱的是阳夏，也只是阳夏。</p>
作为一个半路来做任务，还为了最后一片线索而瞎扯半天的异界来客，他不该是她倾注情感的对象。</p>
他的脑中还全是各种刚被组织好的言语，他已经根据冬雪可能拥有的反应，将这些言语划分为了各个劝说版块，却没想到对面一句话不说，直接抱上来，行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p>
他并没有什么被抱住的心动感觉，此时他的思想极度理性。</p>
——他在思考冬雪的好感度，是否会因为他下一步的行为而变动。</p>
他在这边理性思考，弹幕却一瞬爆炸：</p>
冬雪抱着他，闭着眼。</p>
她的怀抱显得有些湿冷，火焰并没有烤干她的衣裳，她冻得全身都在发抖。</p>
苏明安迅速思考着下一步的行为，突然感觉有些不对。</p>
冬雪贴上来的，贴在他肩膀处的脖颈，好像没有喉结。</p>
他同时也感觉到了，那贴在他身上的柔软，并不像男性的身躯。</p>
“阳夏。”她突然轻声说，语声颤抖，像只是想请求一个肯定：“你是我的造物，你爱我吗？”</p>
在问出“你爱我吗”时，她的语声已经濒临祈求的意味，每一个字眼都在剧烈颤抖。</p>
……</p>
……</p>
“……”苏明安没回应。</p>
他在思考某种可能性。</p>
一些特殊的线索，在他的脑海里渐渐链接。</p>
“——可是，我不要长大。”她的情绪突然剧烈波动起来。</p>
像是哪一根紧绷着的弦被突然扯断，她睁着通红的双眼，全身筛子般的颤抖，语气带着一股歇斯底里：</p>
“——如果长大，如果抛弃过去……我，我……”</p>
冬雪的动作越发紧了。</p>
她紧紧抱着他，像环绕着一整个世界。</p>
她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缓缓流淌而下，与湿冷的雨水混成一起。</p>
“在现在，在将来，还是在更久远的未来——我就再也遇见不了阳夏这样的人了！”</p>
她痛苦地嘶吼着。</p>
“——她教会我的东西，我什么也没学会，她身上拥有的品质，我什么也没拥有！”</p>
“这样的我，这样的我……”</p>
她闭着眼，身子冷得发颤。</p>
她曾无数次从深夜的梦中惊醒，望见她的阳夏立在最光处的身影。</p>
阳夏正抬眼，举伞，似是永远停留在原地，望着她。</p>
——她一直幼稚，拥有名为“长不大”的罪，拥有被父母痛斥的罪。</p>
但那个人永远会停在原地，等着她。像一只陪她沉入海底的蓝鲸，像为她衔枝的鸟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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