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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上谏册祸起王城 贩器物小试牛刀(2 / 2)

范蠡:“我乃卦师,欲为王上卜卦。”

兵士:“大胆刁民,王室卜卦自有卜尹。区区小民竟敢出此狂言,还不快快滚开,小心拿你问罪!”

范蠡:“官爷息怒,请问我可见令尹大人?”

兵士:“休得胡言!令尹大人忙于朝中大事,是你能见得的?”

范蠡:“可否见咸尹大人?”

兵士:“你个疯子!咸尹大人忙于处理百官谏议,哪有功夫见你。休得胡闹,快快滚开!”

范蠡:“官爷息怒,我有宝物要献于王上和令尹大人,可否请官爷转交?”

兵士:“穷酸卖卦的,何来宝物?”

范蠡:“烦请官爷引荐我见你们的门尹长官,在下有好处与你”,范蠡从腰间摸出一包铜钱来,送到兵士怀中。

兵士伸手捏一捏,颜色缓和道:“也罢,你在此候着,我去向门尹大人禀报”。

片刻功夫,兵士返回道:“随我来,门尹大人要见你”。

见到门尹,范蠡呈上“宝物”,却原来是多日来秉烛写就的谏册。

门尹大怒:“大胆刁民,竟敢戏弄本大人!来人呐,将这刁民乱棍打出去!”

范蠡:“大人且慢,听在下一言。我乃卜卦之人,见大人血气充盈,印堂发亮,近日内必然加官封赏之喜!”

门尹道:“加官进爵,乃王上恩赐,怎由得你信口胡言,小心将你罪加一等!”

范蠡:“大人有所不知,在下范蠡乃宛城名士,此册为我呕心沥血之作,实为治国之精语良言。大人将此上报王上和令尹大人,若合王上和令尹大人心意,便是大人您的功劳,大人的喜事,莫不是就要来了?”

门尹狐疑道:“听你满口大话,我倒要看看写的什么。”便打开竹简来。

却见范蠡写道:“至尊我王,请受宛城三户贱民范蠡虔诚跪拜。我王先祖,圣德昭彰,号令天下,万民敬仰。我王继承先王大业,如旭日东升,必将展宏图大志,图谋天下霸业。范蠡尝闻:时事徙而法不移,官奢靡而民凋敝,奸佞专而贤良屈,重杀伐而轻守备,国之大忌也。兴利除弊,富国强兵,安抚四夷,德治天下,乃霸业之根本,故贱民范蠡尽平生之所学,竭忠诚之肝胆,进此谏言:一曰生息以养民,亩税兵赋二十之一,励民垦荒,奖为私田,亩税减半;二曰息兵以强国,安抚四夷,强兵甲、修守备,以待有变;三曰治贪以明政,铲除奸恶,任用贤明,崇尚节俭;四曰开门以纳贤,破除用仕陈规,广纳四海贤德,以为我王所用。如此,王业昭彰,朝政清明,百姓乐业,天下归心,指日可待也。范蠡以区区贱民之身,姑妄言之,祈望王上宽恕!”

门尹读罢,面带惊色:“区区贱民,竟敢妄谈国事,该当何罪!”

范蠡:“我闻当今王上圣明,令尹贤德,广开言路。大人若降罪于小民,恐有违大王与令尹之意。”

门尹沉思片刻:“也罢,见你所言,尚有可取之处,待我上报咸尹大人。若降罪下来,再拿你是问”,于是问了范蠡的户籍与栖身驿馆,由他去了。

***

却说这门尹收了范蠡的谏册,心想这算卦的虽说是贱民,说的倒是头头是道,莫非果有些能耐,不如呈报上去,或许真会得到赏识,自己也是进荐有功。就算怪罪下来,也有也有这个贱民抵挡。于是想把谏册呈报给咸尹大人,谁知咸尹大人并不接见这门尹,门尹只好托咸尹大人的手下转交,不再过问。

却说这咸尹大人,每日看到贵族士大夫的谏册,多是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之言,便不时挑一些看过眼的呈报给王上和摄政的令尹。这几日应酬颇多,听手下说王宫门尹送来过一个谏册,并未在意,命其随手放在陈列谏册的几案上。又过了多日,咸尹闲来无事,随手拿起了几案上的谏册翻阅起来,正是范蠡呈报的那份。咸尹读罢,心中大惊,这谏册文笔老辣,貌似诚恳,实则句句切中时弊,如若上报令尹大人,必然会引起令尹大人不爽。然而这上谏之人胆大包天且绝非常人,必须拿来问妄议朝政之罪。于是召见门尹问明情况,命令手下派人缉拿范蠡。谁知待差役前去范蠡常驻的驿馆,却扑了个空,打听之下,得知范蠡已于几日前离开了。

范蠡苦心写了谏册,又想方设法呈报上去,继续在街头卖卦,每日心有所盼。也曾妄想王上或官府会召见与他,谁知多日过去,并无消息,心中郁闷,渐生失望,于是暂且操心买卖之事,多在街市上游走观察。多日之后,心中有了主张,陆续购得一些陶器、铜器、丝帛、首饰、脂粉,多为宛城不多见之物,寄存于客栈。特意为哥哥买了腰带,为嫂嫂买了丝巾,为侄儿买了拨浪鼓,为文种买了一顶斗笠,为郑渚买了一把短剑。

流落在外一年多了,范蠡在孤独烦闷的时候,常常想起故乡的亲朋,甚至怀念那些轻蔑和嘲笑他的相邻。在一家首饰店里,他挑选了一枚漂亮的银簪子,想到别在红螺乌黑的秀发上,该是多么美丽。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终揣在贴身的衣兜里。尽管不能送给红螺,但他真的难以抛开深藏在心中的挂念。

一切准备停当,又不见谏册和官府的消息,范蠡怅然的望着王庭的高台和重门,望着繁华的郢都大街,用仅剩的钱租了一辆马车,载上购来的那些货物,奔宛城而去。

***

范蠡回乡,哥哥嫂嫂自然高兴,小侄儿开始牙牙学语了,范蠡好生喜欢。大耕牛又生了一头小牛犊,家里竟然有四头牛了,被哥哥喂得肥嘟嘟的,范家日子竟然充实起来。范蠡自然不会忘记去拜访文种,两个人把酒畅谈,好不快活。只是听说了范蠡呈报谏册的事,文种忧心忡忡。他责备范蠡道:“老弟险些酿成大祸!如今昭王年幼,令尹子常把持朝政,此人专权恣肆,贪婪成性,并无改良朝政之意,朝中大夫尚且不敢多言,怎么容得你议论朝政。估计是他没见着谏册,否则定然会拿你问罪。所幸你回来了,看来躲过一劫”,范蠡听吧,也是心有余悸,知道做了一件蠢事。

此后几日,范蠡并不闲着,每日将那购来的货物摆在宛城街上叫卖。东西都是好东西,价格又不是太贵,没几日都卖完了,粗略一算,除去本钱、车马费用、一路开支,竟然盈余了不少,只可惜本钱太少没有多购来一些。范蠡才知,师叔计倪出的真是好主意,若我不是心中另有所图,专做买卖,何愁不能过个富裕日子?一不做二不休,范蠡和哥哥商议后,卖了家中两头小牛犊充作本钱,欲暂且专做买卖。哥哥嫂嫂见他好歹找个正事做了,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

这一日,文种正在县府处理公务,忽然有手下来报,郢都来了两个官差,说是有紧急公务。文种赶忙出来接待,看了公文,听了来人交代,原来他们是来捉拿一个名叫范蠡的卦师。文种心中大惊,强作镇静,安顿了差役喝茶,抽空出来叮嘱手下速速去通知范蠡,躲避追捕。

差役要求文种即刻派人去缉拿范蠡,文种拖延道:“二位官差旅途劳顿,何必着急,待歇息一会,吃饱了酒饭再去也不迟,我已安排了好酒好菜。”

差人道:“此事不可耽搁,若是走漏风声,让那范蠡跑了,我等不好向咸尹大人交代!”

文种故作轻松:“不妨不妨,我听说过那范蠡,无非是个疯子,平日里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谅他也跑不到哪里去。两位大人暂且歇息吧,待用过酒饭,我即可派人随大人去缉拿”。

差役听了文种此言,便也顺水推舟,吃喝起来。待差役吃喝够了,文种带了几个人马,与差役一同去捉拿范蠡。

路上文种又道:“两位差官不知,这范蠡虽说疯疯癫癫,却学得一手好拳脚,据说曾经徒手捉拿过几个盗贼,要是他发起疯来,怕三五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到时我们不可硬来,只好智取,骗他就范,否则若伤了两位大人,我可吃罪不起”,只听的差役心中发毛。

事不凑巧,文种打发的手下并未见着范蠡,见他不在家,到别处寻找去了。原来范蠡抱着小侄子上集市逛了一圈,此刻刚刚回到家里,正在逗小侄子玩耍,趴在地上学狗叫。

范蠡忽听门外有人声,出来一看,却见是文种一行人等。范蠡正欲招呼文种,忽然听文种呵斥道:“大胆范疯子,平日你疯疯癫癫,虽有辱地方风化,本官念你可怜,未加追究。谁知你胆大妄为,竟敢去郢都上什么谏册,胡言乱语,妄议朝政,今日王府派人抓你来了,还不就擒!”,说着朝范蠡施了个眼色。

范蠡听罢,直愣愣的盯着前面的人马看了片刻,突然做个鬼脸,“汪汪汪”学起了狗叫。

差官愣了片刻,大喝道:“来人呐,把这个疯子给我绑起来!”。

差役正欲上前缉拿,忽见范蠡摇起了手中的拨浪鼓,声色俱厉道:“哪里来的妖孽。我乃姜尚姜子牙是也,天下诸神听我分封,尔等若敢造次,看我如何收了你们”,说罢手舞足蹈胡言乱语起来。

差官不知所措,看着文种,文种为难道:“看看,如此一个疯子,成何体统,让大人见笑了。”

差官:“无论如何也得缉拿归案啊,否则如何向咸尹大人交代。”

文种:“你千里迢迢拿个疯子去,咸尹大人怕也会有所怪罪啊。”

正说着,忽见范蠡翻个跟斗,跳到院墙上,又汪汪汪的狗叫起来,虽行为荒诞,动作却是矫健异常。

差官哭笑不得,又心有顾忌,对文种道:“也罢也罢,拿了这个疯子也是个祸害,不如由他去吧,不过文种大人你可得严加管束,不可让他再到郢都惹祸。”

文种:“文种明白”。

于是文种一行打道回府,差官要求文种出个文书,说那范蠡确为宛城三户人氏,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文种照办。当晚两个差官吃喝玩乐一通,次日带上文种备好的肉干咸鱼等、山珍野味等土特产品,一身轻松复命去了。

***

又过了一些时日,范蠡听文种讲,谏册之事估计已经复命,郢都距宛城数百里之远,况且也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来,估计王府也懒得追究,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大家才渐渐放下心来。

范蠡虽然还是那个独来独往、无头无脑的样子,但起码不再是游手好闲之辈,整日里忙着做起买卖来。郢都太远,不可能长去,只好就在附近的几个集镇间来往,这里收一些山货土产贩到那里,那里买一些陶瓷器皿贩到这里,间或也贩些盐铁铁、粮食、牲畜之类,总之是遵循着师叔计倪教给的道理,观其有无,贱买贵卖,取利十之一二。一来二去,范蠡的名气倒越发大了,宛城周边的很多人,不再称他为“疯子”,而是称他为“商人”。

其实“商人”的称呼并非尊重范蠡,相反仍然是包含着轻蔑,因为此称呼的来历实在有点不好。当年周天子灭了商纣王,商王朝的很多贵族官员流落民间,他们无以为生,便四处做一些以物易物、买进卖出的行当,因他们是商朝遗民,又多来自商洛,世人便称他们为“商人”,久而久之,变成了买卖人的统称,但出于尊重,人们一般不会当面称买卖人为“商人”,如今,宛城的人对范蠡却例外了,背里面里都这样叫他。殊不知,多年以后,范蠡真的被后世人尊为“商圣”、“商祖”,还有人以讹传讹,认为“商人”之称起始于范蠡,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生意做着,钱赚着,不愁吃,不愁穿,但范蠡并不感到生活有多少乐趣。倒也不是轻贱自己“商人”的身份,而是感到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距离自己当初“建功立业于天下”的豪情壮志相去甚远。他常常回想起南山上度过的那些日子,师父洪钟般的声音回响耳边,胸怀中万马奔腾,脑海里山河呼啸,眼前浮现一幅波澜壮阔的蓝图。他依然在忙碌中迷茫着,在迷茫中思索着,在思索中探寻着,寻找属于自己的出路。

只有和文种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感到畅快和安慰。他们纵论天下大事,展望楚国的前程,疾陈朝政的弊端,痛骂奸佞权臣,忧虑百姓疾苦,探讨强国富民大计。间或也弹琴舞剑,纵情山水之间,骑马射箭,纵声高歌,让心中的郁闷之气发泄个痛快。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天下时势,关心着楚国的命运,关注着可以让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

范蠡和文种一心想为楚国建功立业,可是楚国的朝廷却不需要他们,在满怀期望的等待中,他们等来的只有失望。昭王年幼,楚国的大权,把握在令尹子常的手中,王公贵族们争权夺利,攻讦不断,奢靡攀比之风日盛,根本不把国家的利益和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原本把希望寄托在令尹子常身上,谁知他竟然是个贪暴无能之辈,非但在国内极尽搜刮贪腐之能事,而且对周边唐、蔡等小国索取无度,导致怨声四起。曾经期望国内政治清明,有个出头报国之日,如今看来,都是云里望月罢了。

这也就罢了,偏偏又横生事端。被楚平王杀了父兄、逼逃吴国的伍子胥,一心想兴吴灭楚,推荐了楚国的伯噽、齐国的孙武,大力辅佐吴王阖闾,采用实仓廪、修城郭、库兵甲之策,日益强大,屡犯楚国边境。楚国国内君臣离间、相互侵轧,冷落善于用兵的大将子期,却由无能之辈子常领兵出战,屡屡战败,使楚国疲于应付,元气大伤。一时间,朝政混乱,边民流离,楚国上下,陷于动荡不安之中。

远在宛城的范蠡文种,心中五味杂陈。堂堂楚国,自武王以来地域广阔,雄霸天下,如今却落得这般地步,皆因灵王之祸、平王之患、当朝权臣之腐败无能。然而,殷切之心枉然,纵然粉身碎骨又能若何?文种本是楚国大夫,当今之下,也只好望洋兴叹了!范蠡郁闷,文种心中也没有平静。其实文种早已知道,以当初平王的所作所为,楚国有今天也是必然的。之所以忍耐到今天,一来还报一点期望,或者幻想,二来想找一个能够肝胆相照的朋友,好一路同行。如今,幻想破灭了,朋友找到了,文种想走上另外一条可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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