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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2 / 2)

今人居忧服中,有不得已与人通简帖之事,只须于姓名上加制字,不必更于 名上加粘素纸,惟断不可用从吉二字,余于《退庵随笔》中已详言之,而近人多 漠不关心,即通人亦有习而不知其非者,或更缩写从吉二字作“{从吉}”字,冒 禁忘哀,真可为痛哭流涕者也。按制字最古,《礼记·丧服四制》:有以恩制, 以义制,以节制,以权制。世专于丧言制,盖不于此。至从吉二字,始见《晋书 ·孟陋传》:“陋丧母,毁瘠殆于灭性,不饮酒食肉,十有余年,亲族迭劝之, 然后从吉。”则不可以为三年内之通称明矣。唐律不孝条,居父母丧,释服从吉 者,徒三年,今律释服从吉,载于十恶之条,即期丧从吉,亦杖六十,人亦奈何 甘犯科条,而徒以能书“{从吉}”字为巧乎?

不宣备

《浩然斋视听钞》云,今人答尾云“不宣备”,本《文选》杨修《答临淄侯 笺》,末云“造次不能宣备”。《香祖笔记》云:“宋人书问,尊与卑曰‘不具’, 以卑上尊曰‘不备’,朋友交驰曰‘不宣’,见《东轩笔录》。今人多不辨,然 三字之分别,殊亦未解。”又沈括《补笔谈》云:“前世卑者致书于尊,书尾作 ‘敬空’二字,盖示行卑,不敢更有他语,以待尊者之批反耳。”余闻之纪文达 师曰:“札尾作‘谨空’二字者,以所余之纸为率,余纸多者必作‘谨空’字, 或作‘庆余’二字,所以防他人之搀入他语耳。”

横箸

李义山《杂俎》谓食毕横箸在羹碗上为恶模样,而此风经久末改。徐祯卿 《翦胜野闻》云:“太祖命唐肃侍膳,食讫横箸致恭,帝问曰:‘此何礼也?’ 肃对曰:‘臣少习俗礼。’帝曰:‘俗礼可施之天子乎?’坐不敬,谪戍。”按 此礼诚不宜施于天子,若今人宴会往往如此,未可厚非,而卑幼之于尊长,尤非 此不足以明恭。今时下僚侍食于上官,即食毕亦往往作为未毕之状,以待上官之 放箸,此正无于礼者之礼,未可尽斥为恶模样矣。

龙生九子

龙生九子之说,不知始自何书,《升庵外集》云:“俗传龙生九子不成龙, 各有所好,弘治中御书小帖,以问内阁,李文正因罗巳、镏绩之言具疏以对, 今影响记之,一曰螭吻,好负重,今碑下趺是也;二曰螭吻,好望,今屋上兽头 是也;三曰蒲牢,好吼,今钟上纽是也;四曰狴犴,有威力,故立于狱门;五曰 饕餮,好饮食,故立于鼎盖;六曰蚣厦,好水,故立于桥柱;七曰睚眦,好杀, 故立于刀环;八曰狻猊,好烟火,故立于香炉;九曰椒圆,好闭,故立于门铺。” 按李文正、陆文裕俱尝记此,其名亦或不同,陆谓出《山海经》、《博物志》, 考二书今皆无之。翟晴江谓本镏绩倡其说,但云得于此册面上,疑其权时应命所 撮造,故升庵云影响记之也。”(本节有多处缺脱,据《升庵外集》校补。)

猫衰犬旺

吾闽有“猫衰犬旺”之谚,谓人家有猫犬自来,主此兆也。然此语亦自古有 之,而各不同。娄氏《田家五行》云,凡六畜自来,可占吉凶,谚云:“猪来贫, 狗来富;猫儿来,开宝库。”此与闽语不合。又江盈科《雪涛谈丛》载其邑谚, 有“猪来穷来,狗来富来,猫来孝来。”故猪猫二物,皆为人忌,有至必杀之。 又《雅俗稽言》云,俗称“猫儿来,带麻布”,又称“猫儿来耗家”,盖其家多 鼠耗,故猫来捕之,因耗误为孝,又因孝布转为麻布耳。金海住先生云:“此等 语,闻诸长老,谓是已然之效,非将然之祥也。穷则墙坍壁倒,猪自阑入之,富 则庖厨狼藉,狗自赴之,开当铺则群鼠所聚,猫自共捕耳。”

酒色财

今人率以酒、色、财、气为四戒,莫知其始。按《后汉书》杨秉尝从容言曰: “我有三不惑,酒、财、色也。”王《华川卮辞》云:“财者陷身之阱,色者 戕身之斧,酒者毒肠之药,人能于斯三者致戒焉,灾祸其或寡矣。”是古原止有 三戒,不知何时添一气字,殆始于明人。

今人读嫖为瓢音,《字典》云,俗谓淫邪曰嫖,故世有“嫖赌饮三般全”之 谚。按此字传记中甚少见,惟《汉书·景十三王传》:广川王去为陶望卿歌曰: “背尊章,嫖以忽。”孟康注:“嫖,匹昭反。”金海住云:“嫖以忽,犹言飘 忽,谓远别父母也,嫖字与嫖姚校尉之嫖义同,不关妇人淫邪事。”

嬲,奴乌切,古人每用此字,稽康《与山巨源书》:“足下若嬲之不置。” 《隋书·经籍志序》:“释迦之苦行也,诸外道邪人并来嬲恼,以乱其志而不能 得。”《世说·政事篇》:有署阁柱云:“阁东有大牛,和峤鞅,裴楷靴,王济 剔嬲不得休。”诗家更多用之,梁吴孜《春闺怨》云:“柳枝皆嬲燕,桑叶复催 蚕。”王安石诗云:“细浪嬲雪千娉婷。”韩驹诗云:“弟妹乘羊车,堂中走相 嬲。”

见怪不怪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此语起于唐时,亦实有此理,可作座右铭也。 《艺文类聚》引《见异录》云,魏元忠未达时,家贫,独一婢方爨,有老猿为看 火,婢惊白公,公曰:“猿闻我阙仆,为执爨耳。”又尝呼苍头,未应,犬代呼 之,公曰:“孝顺狗也。”又独坐有群鼠拱于前,公曰:“汝辈饥,求食于我乎?” 乃饲之。又一夕夜半,有妇女数人立于床前,公曰:“汝能徙我于堂下乎?”妇 人竟舁堂下,曰:“可复徙堂中乎?”群妇舁旧所,曰:“能徙我于街市乎?群 妇再拜而去,曰:“此宽厚长者,可同常人玩之哉!”故语云“见怪不怪,其怪 自败。”

三多

今人每以三多为颂祷之词,问其出典,辄以华封三祝应。然华封事见《庄子 ·天地篇》,尧观乎华,华封人祝曰:“使圣人寿,使圣人富,使圣人多男子。” 未尝指为三多也。三多事惟见《玉海》载杨文庄公徽之言曰:“学者当取三多, 乃看读多,持论多,著述多也。”此言甚有味,今俗言多福、多寿、多男子,实 无所出。华封人但言多男,不可强合。孙志祖《读书脞语》亦辨之,并云若尧曰 “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则三多并非佳语矣。

致刘玉坡督部韵珂书

道光二十八年戊申之夏,闽、浙总督刘玉坡督部由福建巡阅至浙江,将以次 按临温州,未到之前一月,有杭州友人飞书告余云:“刘督部近有不满于足下之 语,不审何故。”余亦茫然不知所由来。越日书又来,云:“侧闻足下所刻《归 田琐记》中,有诽谤督部之诗,深所不喜,恐温州相见时,或费唇舌耳。”余始 恍然有悟,伏思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诽谤乎!且匿怨而友其人,古人所 耻,此事诚不可以隐忍含糊,若无以自明,即无以对友,因寻绎往事,手缮长函, 先期遣仆迎投。其辞曰:忆自乙未道出武林,匆匆一晤,倾盖投伫,此后遂成神 交。继则粤西同官不果,曾蒙颁寄楹帖挂屏,至今奉为墨宝。迨至吴、越邻治, 当羽书扰攘之际,仅得尺素频通,而不获亲承教诲,然彼此相契之笃,迥异寻常, 异姓手足之称,即此时所订也。自执事总制闽、浙,日著荩勤,某早以病告归, 伏处浦城山邑,常与药饵为缘,亦不敢以寒暄虚文,渎尘视听。前岁因家食不给, 挈儿辈出,代为谋官作饣胡口计,继因左支右绌,集腋不成,遂在扬州迁延一年, 彼时忽得都中友人信,云刘玉翁颇有不适于足下,足下与玉翁均是爽直一路人, 何以彼此不合,为公乎?抑为私乎?某始闻之而骇,继谓此旁观拟议之私谈,无 足介意。乃昨得杭州友人信,又有齿及此事者,并云甚以拙刻之《归田琐记》为 非,是则不能不为执事沥陈之。夫以执事所处之地,诸多棘手,某所深知,特愤 时之过,不禁形诸笔墨,然局中之难,局外人不代为设身处地,转从而啧有烦言, 本非恕道,某前以病辞官,即不能保人之不相责,今且虑人责之不暇,而敢于责 人乎?窃谓拙刻中,有致刘次白中丞一书,因恨异族之逼处,语颇切直,次白虚 中雅怀,并不以为忤,过浦城时,犹蒙访我敝庐,宴谈竟日,极欢而散,岂次白 不辨,而执事转为代抱不平乎?无已,则有二诗,乃全为举商一事而发,被举之 家,横加疑谤于某,不得已以诗自明,诗意不过谓此事实发自上,非起自下。诗 云:“大府风闻曷可当,承流太守亦堂堂。流丸自向瓯臾止,但笑蚍蝣撼树狂!” 或执事之不满于某,即为此诗乎?举商之事,是非自有公论,岂一人口舌所能争? 惜执事到闽时,某以水陆程途错互,未得促膝细陈,又不便形诸楮笔耳。其第二 诗为喜雨而作,则直是赞扬执事之实情。诗云:“侧目骄阳作畅晴,怨咨谁复问 舆情。玉清毕竟垂慈易,一洒甘霖起颂声。”盖是时令浦邑者,奉行不善,以致 大结民怨,谤议沸腾,直至四月杪,执事洞彻根由,立将某令撤任,而民心始定, 颂声甫作,旋沛甘霖,玉清垂慈正谓此也,故不禁欢欣鼓舞道之。玉清二字关合 台号,且于诗后专注月日以明之,以窃附于诗史之义,浦之人士至今能述之,执 事何不一加俯察乎?至卷末覆廖尚书、魏山长一书,则就事论事,抚今追昔,更 与执事不相干涉。忆前戊子、己丑间,合省捐修通志,共有数万金,彼时付一故 绅主持,如掷虚牝,至今为人口实,皆尚愤愤不平,前捐之数,出于浦城绅富者 即不少,此次劝捐信到,正值举商之际,目击逃避者纷纷,实属难于为力,不免 切实言之,并非于梓乡义举,视之漠然。原书谓奉大府传谕而来,其或即缘此而 遂开罪于执事乎?惟是执事芥蒂之端,数者必居一于此,而在某实一无成见。即 以目前而论,若果与执事龃龉不合,岂有为子指省捐官,而偏择一龃龉不合之第 一大宪,托其宇下,夫即不望其垂青格外,独不畏其遇事吹求乎?则虽至愚者, 断不出此矣。究之拙刻,皆信笔直书,实不免有招忌之处,即如前呈之《楹联续 话》中,有“两将军难兄难弟,一中丞忧国忧民”二语,经执事作信力劝而删之, 此足见执事关爱之深,亦即足征鄙人之倾倒于执事者,非一日矣。乃执事不前好 之念,而以逆亿相加,则信乎投杼之言,古今动色矣!某获交海内贤豪,不下百 十辈,周旋且数十年,从无匿怨而友其人及凶终隙末之事,尚愿执事熟察此信, 顿释前疑,且既蒙结为异姓手足,则亲者毋失其为亲,故者无失其为故,所望于 执事者,正未有艾也。儿子现权瓯守,仅免赔累,转眼亦即须交卸,补实尚遥遥 无期。楚香先生为十九年前山左同官,直至前岁,始得重晤,其待儿子颇厚,现 在温州之署,虽系顶委到班,而恐某惮于远行,曾托旁人再三下询,意殊可感, 此番转恐以我两人龃龉之故,不无瞻顾于中,尚望执事以前言业经冰释,附函关 会,俾得坦然于胸。敢拜下风,所裨不浅,晤教在即,诸容面罄,不宣。 附玉坡督部覆书云:“阔别十有余年,并尺书亦多阻隔,近始以校阅之役, 班荆道左,备领麈谈,盖已愿慰生平,乃复惠赐锦联洋烟,以示永好之意,而且 珍肴叠沛,每饭不忘,佳酿延龄,濒行见贶,故人之有加无已,真令受之者感谢 难名,别后登程,犹觉神依左右。回思我两人心性之契合,言论之投机,可一日, 亦可百年,可自信,亦可共信,固非因久不相见,遂为流言所中者。‘昔读吾兄 《归田琐记》诸大作,曾因诗旨渊微,浅识不无误会,迨后子细纳绎,殊觉命意 措词,有过誉之情,闻之尤足以自勉,岂等《谷风》之章,刺及朋友耶?交友之 道,必兼规劝,即使我兄不满于弟,不妨直言相告,亦奚必托诸歌咏而使之闻之? 前事怀疑,本已冰释,嗣在黄岩途次,接读手札,再三捧诵,仰见真情挚意,流 露行间,不特我兄之襟怀,朗然若揭,即弟之前后衷曲,亦无不尽入鉴中,人之 相知,贵相知心,至于如此!设使相逢不偶,尺素鲜通,窃恐他人之致书我兄者, 尚不止为公为私之语一再传来,即蒙我兄相信有素,而谮之者或无端构衅,或借 题作文,必使得行其说而后已,则我兄之包涵于弟者,固无已时,而弟之开罪于 我兄,正不自知其凡几矣。昔日倾盖如故,今兹白首如新,此中之作合,天也, 非人也。青蝇之集,可置勿论。专泐申谢,并布歉忱,即请钧安,伏惟霁鉴,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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