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乏了。
许世言深知眼下再做过多纠缠也无用，反倒要惹恼了老太太，再怎么说也是超品诰命夫人，并非他能比拟的，便知适可而止，与周芙灵一同起身告退。
老太太也顺势起身，一直在小凳上安静坐着的张清胭见状也起身，欲搀扶老太太回屋歇息，一抬眼便撞见周芙灵直勾勾看向她的眼神，只见她趁着许世言转身的功夫轻轻俯首，双手交叠在腰间向她悄悄虚行一礼。
张清胭知道她承自己这个情，垂眼嘴角浮出笑意，也不再看她，周芙灵也不需要张清胭有什么回应，只是要让她知道自己明白其中关窍就是。
老太太此刻心烦意乱，只让张清胭扶她到卧房外，就打发她也回屋去了。
周芙灵跟着许世言回到屋中，让他枕着自己腿上，替他揉着额角：“夫君，你可得好好歇息，这些日子公爹无闲暇打理这些事，得靠你撑着些。往后的事可得仰仗你了，妾身会去照顾好婆婆身子的。”
许世言闻言颇感熨帖，反手抚着她的后腰安抚了两句，这两日实在也是睡得不好，此刻在周芙灵不轻不重的手劲里也舒缓了许多，不多时便睡着了。
周芙灵将许世言安置好了，下床走出了院子，倚在院门环顾着镇国公府，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镇国公府角落，仿佛能听见那里传来的念经声，满面淡然的周芙灵眼中就多出几分精光。
旁人或许感触不深，但她这样盼着许氏倒台之人却是很明白的。自张清胭来了之后，许氏似乎就格外慌乱，初看起来像是要谋取张清胭的身外之财，但细一看却又似乎不仅如此。
周芙灵不曾见过张清胭的母亲，但她母亲与自己的父亲是面容相仿的双生子，张清胭初来时更肖父些，一年来面容渐渐张开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父亲的模样。
而这些变化似乎让许氏更加慌乱。
周芙灵没兴趣知道她与张清胭母女有什么恩怨，但她知道许氏不时有失水准的行为已经渐渐惹恼了祖母，只要许氏触及了祖母的逆鳞，这辈子怕也就没了什么盼头了。
张清胭似乎也与许氏渐渐结下了梁子，可惜她已不时周家女，否则这等好戏，她必是要亲自旁观的。
不过，虽不能亲见许氏的悲惨末路，这次让她大出血一番似乎也不赖。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秋玉上前温声劝道：“少夫人，外头天冷，咱回去吧，别东坏了身子。”
周芙灵垂下眼，再睁眼时，眼底的利芒已不见踪影，只余不知真假的乏意：“是挺冷的，本想着醒醒神，却还是乏得很，正好爷也歇了，我也回去补个眠就是。”
“少夫人得当心身子，照顾夫人虽是要紧事，您要是倒了，夫人和少爷可怎么办呀？”秋玉看着她眼底的青影，不由多劝了一句。
“说得也是，这几日就点些安神的香吧，省得夜不成寐的，白天又没精神。”
“是。”秋玉温声应下，替周芙灵撩开门帘，待她进去后也跟着进去伺候她更衣，落下的门帘带起一阵风，掩住了屋内的情形。
张清胭可没什么事忙活，也没什么烦心事忧扰，竟是府上最轻松之人，而易嬷嬷那头得了交代后，将往日当家主母该处理的家务事递到她面前来。
“这是老夫人交代的，一些不太要紧的家务事先递到胭小姐这儿，好让胭小姐能多些锻炼的机会。”易嬷嬷将几个管事的带到菡萏院正门外，自己进了里屋回了张清胭的话。
“哪儿的话，祖母烦心事够多的了，阖府上下就我一个闲人，祖母眼下累了，又说叫我跟着学些家务事，我哪儿能推辞。”张清胭乖巧地笑了笑，让翠羽替自己再整理一遍发髻，就随着易嬷嬷往外走。
易嬷嬷退了半步跟在后头，许是因为上了年纪，对乖巧的孩子总是多些宽容，因此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再不济老奴也在呢，这些事要是小姐打不定主意，也可以与老奴商议一番，若是这群管事有欺瞒，老奴必定不饶过他们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袒护了，张清胭可不认为是易嬷嬷想奴大欺主，毕竟易嬷嬷伺候老太太许多年，家中小姐少爷也都不敢得罪她，话里更是透出安抚之意，许是怕她怯场吧，张清胭自然领她的情：“胭儿本还有些不安，有嬷嬷这句话，胭儿就放心了。”
易嬷嬷慈祥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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