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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废的心机女(一)h(1 / 2)

(穿书)龙套是个玛丽苏(nph)_高h 作者:长乐无极

(穿书)龙套是个玛丽苏(nph)_高h 作者:长乐无极

卿绾奉旨去陵阳城外的寒山寺祈福,寺庙淹没在密密麻麻的绿云之间,卿绾模糊的眼睛只能看见一团绿意,据说寒山寺很小,平时除了一些王公贵族没有什么人会来,如今只有卿绾一行人,倒显得冷冷清清。

她在寺庙的后院安置下,便打发其他人离开,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思考每晚灵魂出窍一事,这种怪异的事情她以前连想也不敢想,更怪诞的是,她每次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封淮璟。

或许这事冥冥之中和他有某些联系吧。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飘进来个红影,卿绾心底一颤,如景如画今日都是蓝衣,这个红衣人到底是谁?

她不着痕迹的朝墙壁靠拢,大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轻轻一笑,是个女人的声音,沙哑却有些熟悉,她似乎在哪听过,她银铃般的笑声令她头皮发麻:“小郡主,好久不见。”

“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

“啊……你偷了我最重要的人,你说我是谁?”她反问道,轻快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妒意。

卿绾自知这样根本问不出什么信息,便说道:“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收起了笑容,渐渐向她走近,冰冷的玉指抚摸着她的脸颊,在柔美的曲线上轻轻拂动,她突然冷声道:“我要杀了你。”

卿绾扯下发簪想奋力一搏,却被那女子攥着手腕,钳住了她所有的反击,女子点住了她的穴道,咯咯笑道:“小郡主,你这又是何苦呢?你逃不掉的,也没人会来救你,说起逃跑,你这双腿真是碍事啊……等会火烧着的时候,你跑了可如何是好?”

“烧……你要烧死我?”

“火焰升起来的时候,可美了,我最喜欢大火了,我也是在那年的大火之中遇到了她啊……”

“你这个疯婆子!”

她冷笑一声:“现在看到你真是碍眼,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执意留在你的身边!”

“啊!”右脚踝被她用锋利的匕首割掉了脚筋,她顿时疼的天旋地转,瘫倒在地上,紧接着她的左脚也被她挑断了脚筋,除了疼她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她咬着牙,满头大汗的说道:“你若要杀了我,何必费这功夫折磨我,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丈夫。”

“原秋墨?”心中升起难言的滋味,是恨,是怒,还有不甘死去的怅惘。

“小郡主终于反应过来了呢,那你可要记得啊……今日杀你的是我……华瑶依。”

卿绾终于想起这声音她为何这般熟悉,她是女帝的御前女官!

女子冷漠的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卿绾,点燃了房子,躲在暗处中,眼睁睁的看着卿绾被大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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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绾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那个红衣女人阴森恐怖、似乎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她望着卿绾狞笑,手中的匕首挑断了她的脚筋,梦境中背后熊熊的烈火浓烟滚滚,呛鼻的浓烟刺的卿绾突然很想哭,最后她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把心底的酸涩憋了回去,她腿被废后的前几个深夜,她总是一个人偷偷抹泪,后来她哭累了,就躺在床上发呆,直至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进这个黯淡的房间。

吃过早饭后,她便由侍女推着轮椅去小院中晒晒太阳,父亲独孤萧何出门时会来看她,不过面对独孤萧何的淳淳叮嘱,她总是一语不发,支着下颚望着庭院的那颗梧桐发呆,她什么也看不清,反而更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独孤萧何叹了一口气:“燕王昨日与丞相家的小姐订了婚,阿绾你别总是沉浸在过去中,凡事得要向前看。”

独孤萧何这句话把她从自己的小世界给狠狠的拽了回来,让她惊讶的不是原秋墨订婚,而是他订婚对象,西凉丞相家的大小姐,一个本该与原秋墨结为连理之人,女皇最初为他选定的妻主人选。

兜兜转转这么久,原秋墨还是没有能逃脱女皇为他安排的命运,卿绾心底冷笑,那她所遭受的一切,谁又来偿还?那个挑断她脚筋的女人就是原秋墨未来的妻主,,那个站在阴影深处嫉恨她的女人,认为她夺走了她丈夫的疯女人。也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仇人——华瑶依。

“我只想要报仇而已,谁毁了我一双腿,我便要她的命来偿还。”卿绾漠然开口,当年那场寒山寺的大火造就了她如今瘪涩哑的嗓子,每次她一说话就像生了锈的锯子在锯树,滋呀作响。

独孤萧何见她一开口便提要报仇之事,愧疚的敛眉叹气,他也只是无奈的劝慰道:“阿绾,我知道你心底不平,可是如今为父如今也不是北晋的王爷,而你也不是北晋的郡主了。”

是啊,她现在是萧绾,东赫萧公公未入宫净身之前的独女。

独孤萧何见她不语,又道:“等我们了却这件事,为父就随你回西凉讨回你所受的一切,阿绾,我不会白白让你遭受这些痛楚。”

卿绾道:“我还能活着见到那一天吗?”体内的余毒未除,她根本毫无信心去相信父亲对她的保证,当年寒山寺被大火吞噬,她又被华瑶依挑断了脚筋无法逃出,只得困在寺内等死,如不是父亲暗自派出死士暗中守护自己,恐怕她早就被烧成了一具焦尸。

之后她便一直昏睡不醒,等自己醒来早已发现身处东赫都城上京,而西凉的燕王妃早在十日前被葬入西凉皇陵。

父亲一直不肯告诉卿绾,当年为什么会诈死?为什么会甘愿隐姓埋名去东赫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太监,父亲总是闭口不言,问得多了,久而久之卿绾也不好奇了,无非是与母亲的死有关。

独孤萧何斩钉截铁道:“会的,咱们父女一起回家,我知道……阿凌很想念你。”

独孤卿凌,她的姐姐啊,她现在还不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吧,卿绾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前方的景物更加模糊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父亲万事小心。”

父亲走后,卿绾就一直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院子里发呆,除了这个她没有别的事可做,当年救她的那个死士苏叶是个冷艳话少的女子,后来她来到了东赫,父亲便把她放在了卿绾的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独孤萧何在上京买了一座小四合院,据说离皇城很近。

苏叶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后,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她冰冷的语调:“姑娘,端王来了。”

一年前,因为证据不足,封淮璟又被皇帝释放,可皇帝仍时对他戒备不已,明着以不舍兄弟之情让他留京,实则命他不准前往封地,暗地监视。封淮璟每天都会来看她,有时候是上午,更多的时候是在下午,奇怪的是他从不在这用膳,每次他来,都会给卿绾念书,讲故事,更多的是讲朝堂上发生的趣事儿,卿绾只知道父亲是端王这一派的人,可她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格外殷勤,若是为了得到父亲的忠心,他大可不必这样,因为父亲早在封淮璟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时,就任听他差遣了。

如果说他看上了她那就更扯淡了,她现在的样子无异于一个残废,眼花腿瘸,嗓子也倒了,她还有什么资本去吸引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更何况还有灵玥公主这样一朵珠玉在前的鲜花,她连鲜花的一片枝叶都比上,王爷的倾慕哪里还能轮的上自己呢?

封淮璟坐在她的对面,耳边擦过的长袖卷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像庭院里栽种的茉莉花味道。

他有些担忧道:“昨晚是不是又没睡好,我看你的黑眼圈更重了。”

卿绾不想与他搭话,只想一个人待着。不过自己的父亲毕竟在他手底下干活,她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僵硬的点点头。

他又道:“上次我送来的安神汤药,你可按时喝了?”

卿绾点点头,其实那些汤药她全倒了,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掺了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父亲,她不相信任何人。

“我下次再命人换一种配方,你老是这样不好好休息,对身子也不好,我昨晚读到一个有趣儿的秘闻,我念给你听。”卿绾听见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她不禁微微蹙眉,她厌烦这些男人总是擅作主张为她安排一切,若不是原秋墨当年的一意孤行,她也不会嫁去西凉,从而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她冷冷的拒绝道:“多谢王爷美意,我困了想休息,还请王爷自便。”

封淮璟也不恼,似是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他笑道:“好,你安心修养,我坐一会儿就走。”

卿绾也不在多劝,阖眼靠在轮椅上打盹,夏日的凉风凉爽袭人,比起阴暗发霉的小屋,她更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卿绾迎着微风浅浅入睡,却被脸上的一阵轻痒给弄醒了,左侧脸颊上有个温软的东西覆在上面辗转反侧,带来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她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她知道那是封淮璟的唇。

她闭着眼睛缓缓开口:“王爷还没走?”

他沉声道:“你知道是我?”

卿绾根本不想费力的睁开眼睛,道:“你身上的茉莉花味道……很奇特,没有哪个男人会用茉莉香。”

他笑:“茉莉具有行气止痛,解郁散结之效,我见你老是闷闷不乐,便亲自采摘了茉莉晒成花干送与你泡茶喝,没想到却沾在了身上。”

卿绾冷静的问道:“你喜欢我?”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温言道:“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为什么?”卿绾不解,她的声调突然拔高,“我一个残废,你喜欢我什么!”

封淮璟握住她的手,干热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这个问题我想了整整一年也没有想明白,如果你执意要听到答案,我恐怕无法告诉你,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从我遇见你灵魂出窍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见过我最落魄卑微的模样,我照顾你行动不便的余生,阿绾觉得可好?”

卿绾不禁回想到一年前她灵魄每晚会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他的身边,她目睹过他被鞭打、被咒骂、被唾弃的时光,一个王爷在深宫之中活的竟然比一个太监还不如,她微微侧目,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俊雅无双的容颜此时似乎变的清晰异常,她说道:“你是个好人。”但是她并不想嫁给他。

男人对她而言就像洪水猛兽,她如今破败的身子已经承受不起与他们周旋了,她累了,只想死之前与残害自己的人做个了结。

他掌心微微用力,从他手掌传来的暖热让卿绾避之不及,他轻笑道:“阿绾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回答我,我知道你从小被卖入青楼,心里对男子很是抗拒,如今的模样也是因为你不堪忍受那些男人的折磨才自残而成,我愿意等你,亦不会逼迫你,虽然你的身份不能成为我的正妃,可我保证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侧妃。”

唯一的侧妃……听着挺心动的,不过她爹给她安排的这个青楼女子身份她可以接受,可这自残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事先跟她商量一下?她向来热爱生命,自残是万万不会碰的!

她抽抽嘴角:“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她似乎没那么清高吧。

他淡淡道:“误解?可能吧,一年了我都看不透你,你总是把自己包裹成一只生人勿进的小刺猬,我每每想亲近你,都被你狠狠的刺了一下,阿绾,若是这次我不主动吻你,你还要装傻到何时。”

卿绾低头默然,她不是装傻,她是真的不知道,可事到如今他对自己的情谊仍有待商榷,她凑过去低声问道:“王爷,您别怪我多嘴,我只问您一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他道:“你说。”

“那个位置,您想要吗?”

身侧的空气一下了冷了起来,微风在两人之间掀起道道波澜,她有些发憷,突然挺佩服自己的,如今她眼睛不好看不清他的表情,反倒令胆子越发大了,这都敢问。

封淮璟沉默良久,终是低低应了一声:“嗯。”

卿绾舒了一口气,又重新闭上眼睛:“王爷早些回去吧,我过几日给你答复。”

卿绾自顾自的思索,不知道封淮璟是何时走的,她脑海中慢慢形成一个胆大妄为、荒谬至极的想法,既然封淮璟想登极,她不如就帮他一把,她隐约记得五年前东赫入侵洛都时,西凉本想插手分一杯羹,可不知为何当时的华丞相却极力反对,说是当年西凉天灾不断,实不应该耗费人力财力出兵洛都。若是她能捏造一个华丞相通敌叛国的罪证,那么华瑶依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再添把火,把华丞相与东赫皇帝勾结的证据扔给西凉,西凉女皇估计也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东赫皇帝,封淮璟到那时再装个红脸,也能笼络不少人心。

目前有这个能力能办到此事的只有她爹跟封淮璟,若想要她爹答应她这个疯狂的要求,为今之计只有嫁给封淮璟,反正她爹不是跟封淮璟一伙的吗?等她嫁给了她,那他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卿绾呆滞的望着院里的梧桐,柔和的霞光晃得全身暖洋洋的,她冷冷的咧开唇角,暗忖道:想不到她竟然也会做这种蠢事,可能是疯了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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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谨言路过东赫一家青楼时,看到那个女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跟卿绾像极了,一样的眉眼,好似一泓清泉。在她莲步轻移进来的那一刹那,让向来稳重的他不慎打翻了茶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盯着她。恍然间他以为她没有死,像一阵清风一样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花重金赎回了这个女人,因为她的出现,他在南楚上京买了一个别院,将她养在了内院,却从来不碰她,只是呆呆的坐在她对面,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女人双目含情,隐然有一股似怨似哀的愁绪。女人自愿宽衣解带,衣下的肌肤美玉荧光,如玉生辉,跪在他的脚下乞求他怜惜,他也只是叹了一口,转身离开。

就算再像,也终究不是她。

他心目中高傲尊贵的仙子是不会跪在地上博得他一笑的,可她却死在了那场可笑的大火中。

陵阳城外寒山寺的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带着后山的密林也被烧的七七八八,寒山寺位于高山之上,就算女皇派出所有的禁卫军抬水上山扑灭也为时晚矣,与她一同埋葬在那场大火中的还有寺里的僧人。等找到她时,她早已被烧成了一具焦尸无法识别,她的侍女只得凭借她身上的残破的珠翠辨认出她的尸首。

知道她的死讯时,痛苦犹如一把利箭从前胸穿进胸口,又狠狠扎破心脏,利箭旋转不停捅开了后背,划破长空扬长而去。喉间的鲜血喷涌而出,身侧的木头吓得惊慌失措,胡乱喊着“大夫”,而他只是挥挥手,疯了似的跑出家门,翻身上马。

等他马不停蹄赶到陵阳时,她早已被葬入皇陵,他一介平民无法进入皇陵,只得在皇陵外的山下徘徊不去,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传来心脏微弱的跳动,他暗暗发誓除非他死去,否则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进西凉这片土地了。

那日皇陵外的除了他还有一个黑衣人,他站的很远,腰间的长剑寒光闪烁,身上冷冽的气息汇聚缠绕,仿佛刀鞘也冻上了冰,寒意连绵袭来,让他骨头缝里都结上了厚厚的冰花。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他,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一个月后,他偶然得知西凉皇陵被盗的消息,里面的珠宝没有丢失分毫,唯独丢失了她的尸首,燕王震怒,却极力压下这桩丑事,不停派暗探找寻她的尸首。

他不禁回想起当初皇陵外的那个黑衣人,是他带走了她吗?若是她被他带走了也好,燕王虽贵为亲王,没能在火海中救下她,如今却连她所剩的骨骸都留不住,咎由自取罢了,这样无能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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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绾将她的计划添油加醋的跟她爹说了一番,唯独省略了端王想纳她为侧妃的意思,然后一脸期待笑吟吟的等着他的回复。

独孤萧何皱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胡闹!”

卿绾有些怒极反笑,冷道:“你想扶端王篡位,我帮爹一把有何不妥!”

独孤萧何因为卿绾从小体弱多病对她多加怜惜,如今又遭受太多不幸,如今更舍不得对她说重一个字,只得忍着怒气,劝诫道:“伪造当今圣上当年通敌叛国的证据岂是儿戏,你想好怎样的证据了吗?单凭这一纸书信?我的儿,西凉女皇不是你玩弄鼓掌上的傻子!”

卿绾自知理亏,可她如今没有别的法子扳倒华家,只得拼命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我知道这里面还欠缺许多,以后我会想办法把漏洞补上,爹,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我根本忍受不了等到你了结完东赫的事情再去西凉,恐怕那时候我早就成了一堆黄土。如今我们一矢双雕不正好吗?你达成了你的目的,我又能完成我的心愿。”

独孤萧何背着手,紧皱的眉眼沟壑间变幻莫测,缓缓开口:“阿绾,华丞相当年的确与东赫的皇子有过书信来往。”

卿绾心下一喜,喉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爹打断:“只是跟华丞相书信来往的就是端王。”

她特么一刀……砍死自己算了!

这下轮到卿绾卿绾郁气难解、忿忿不平了,她痛心疾首道:“你说端王当年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混的还不如我姐后院养的那条小京巴!”

独孤萧何眉梢一挑,道:“端王表面温文尔雅,不过一个人皮囊之下我们又能看清几分,他自小便随叔父从军,没人知道苦寒残忍的边塞改变了他什么,当年攻破洛都更是一战成名,还有了一个‘战神王爷’的美称,他这一年来总是来找你,为父觉得怪异的很,又有些担心。阿绾以后你还是尽量离他远一些。”

卿绾缩缩脖子,暗自庆幸她还好没有提及她想答应做端王的侧妃这件事,卿绾此时燃起了久违的八卦之火,她低声问道:“可他怎么就甘愿被东赫皇帝欺负成这样?”

这事儿连独孤萧何也颇为不解,本来推翻皇帝的路已经铺好,可封淮璟不知道为了什么却迟迟不肯动手,每天待在王府养花逗鸟,吟诗作画,过的真跟一个闲散王爷一样,殊不知高堂之上的那个人都快要被他手底下的小动作快要逼疯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治他的罪。

独孤萧何也猜测,是不是封淮璟特别喜欢逗弄他这个皇帝弟弟,像猫逗弄掌中的老鼠,每次抓着他的尾巴左右摇晃,用尖锐的爪子戳他柔软的腹部,吓得老鼠屁滚尿流,慢悠悠的品茶欣赏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是不肯一口吃掉他。若是封淮璟能等,那他和阿绾却不能再等下去了,东赫皇帝不死,那阿绾便一天生不如死,这无非是要了他的老命,若是阿绾出事,他如何还有脸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妻子。

独孤萧何叹道:“你老父亲不过一介凡人,如何得知原因,我跟端王合作不过各有所需罢了。”他需要端王的支持在东赫宫廷内布置他所需要的一切,至于端王想干什么,他其实并不关心。

唔,她果然跟中老年人有代沟,真怀念和原星逸八卦的日子啊,她不放弃的继续问道:“我听说,端王与灵玥公主……是不是传言中的那样啊?”如果他真的与灵玥公主情投意合,那他为什么还要假装像自己表露心意,他到底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呢?

独孤萧何道:“灵玥公主自小便对端王一往情深,不过端王的心意向来深不可测,当初求娶灵玥公主不过为了她身后残余的洛都势力,但是后来不知为何竟然为了她甘愿喝下使自己不举的药物。”

“你说端王不举?”卿绾惊道。

独孤萧何点头:“要不然你以为他堂堂一个王爷房间里为何连个暖床的都没有?”

卿绾不禁咋舌,道:“我以为他为灵玥公主守身呐,不过爹,你老实告诉我!你干嘛无缘无故对他这样好,他不会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吧?”

独孤萧何差点被她气的一口气缓不上来,他握拳干咳几下,一巴掌拍在卿绾毛茸茸的脑袋上,生气道:“一派胡言!你爹还没有饥不择食到不远千里去找东赫皇帝的女人!他不过是我能在宫廷行动自如的保障,端王需要我这个眼线,而我需要他的势力,我潜伏在这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救你,你这傻孩子!”

卿绾揉着自己的脑袋,委屈的嘟囔道:“那你早说不就行了吗?装什么深沉啊,你还打我!姐姐都舍不得打我!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多一个帮忙不好吗?”

独孤萧何被她气的语塞,瞧着她故作可怜的委屈样,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又有点懊悔,他刚刚怎么就打她脑袋了,真是越打越傻,不过她不似往常闭口不言,反而回到了一年前生龙活虎的模样,到让他安心不少。

他有些不自然道:“为父下次不打你了,不过以后你要多多开口说话,毕竟再不说话,人可是会憋傻的,至于我不告诉你姐姐,是因为阿凌她在你假死后就一病不起,倒是有个东赫的颍川王一直不辞辛劳的照顾她,若是知道你没死,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来东赫找你,要是被政敌发现,爵位被贬倒是小事,但如果暴露了你的行踪,想必西凉那也不会善罢甘休,为父不能冒这个险,况且她身边有颍川王,我也安插了不少人在她的身边,她的病病也渐渐好转,咱们父女两个就不要为了她瞎操心了。”

爹,你的语气能不能不要这么酸,颍川王多么正派善良的的一个小伙子,你这么咬牙切齿是个什么态度,卿绾暗自诽腹。不过知道姐姐身边有颍川王照料后,她倒是放心不少。

卿绾唯唯诺诺的点头,又道:“爹,如果你天天都来跟我讲宫廷秘闻,我肯定天天说话。”

“……简直胡闹!”独孤萧何眉头一竖,拂袖便走。

他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凉风,思忖着阿绾一石二鸟的计策也不是不行,不过凭他目前的势力根本无法触及华丞相那,看来这事儿还得由端王牵头,不过怎样才能说服他呢?他揉揉眉心,真是养儿不易啊!

房内的卿绾也愁眉不展,思索着端王对她到底是个怎么想法,既然他不举,为何还要娶她,难道想利用她躲避坊间的闲言碎语?不过既然他不举,她成了他侧妃也没有可能去履行夫妻间的义务,这到省事儿不少,端王身后的势力无疑是一块大肥肉,她到底还是不愿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华家啊......

封淮璟端坐于案前描摹,面容白皙的他一袭青衫穿戴在身上看起来有些文弱,完全不似当年名满天下、踏平洛都的铁血战神,旁人用肉眼是看不到他隐藏在骨子里的冷漠与决绝,残忍与克制,有时候用心也不一定能看得到,毕竟封淮璟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曾与他共事的人都夸他的行为举止中正典雅,就算经历过升爵被贬一系列的大起大落,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逾越失礼之处。

但他的皇弟,如今的东赫帝王是唯一一个看透他的人,曾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伪善。

他的书房一如他身上青色的衣衫,干净剔透而无一丝杂质,也没有工艺繁琐的浮夸摆设。封淮璟在小的时候其实是很疼爱他那个皇弟的,那时候他还亲自教他骑射丹青,与他同在雪夜舞剑,如果他不那么热衷于权力的话,他也不想失去仅存的亲人,毕竟他们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他的母亲是尚书府上一个卑微低等的妾侍。但他向来并不在意身份悬殊之别,只是他亲爱的皇弟却变了。

因为年少的手足之情,他愿意在他死之前让他好好的享受一番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诱惑,但后面的掀起的腥风血雨希望他不要怪他才好。

端王府上的书房有一条直通皇宫御花园的密道,皇帝不准他上朝议政,因此萧公公经常穿过幽暗潮湿的密道向封淮璟汇报当今皇上的动向。

“皇上今日以结党营私,又查处了吏部的张大人和刑部的王大人。”独孤萧何微微弯着上身,恭敬的禀报。

“彦儿还是这么莽撞,不过倒是白白送与我一个可乘之机。”封淮璟淡淡笑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冷漠自傲,私底下还是喜欢以儿时的昵称唤东赫皇帝。

“殿下是想那在那两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吗?”

“比起安插自己人,我更愿意去把他的朝政搅得一团糟,那样才有意思不是吗?”封淮璟头也没抬的说道,仍是专注于手上的画作。

独孤萧何温和的笑笑以示赞同,说到底,这十几年独孤萧何并未成为他的心腹,他重用他不过是方便的获取他想要的情报而已,封淮璟也从不让他插手自己的大计,只会在布好局后警告他一下,以免他多生事端,有时候独孤萧何也很纳闷封淮璟为何就那样笃定自己不会去皇帝面前告发他,虽然他的确不会去告发他,比起反复无常,暴戾奢侈的皇帝,封淮璟更适合当一位明君。

“我听说,后宫的徐才人有了龙种?”封淮璟悠悠的飘来一句。

独孤萧何一脸吃惊,正色道:“奴才并不知情,御医也并未前去把脉,连皇上都不知道,不知王爷如何得知?”

封淮璟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一瞥,淡笑道:“毕竟我知道萧公公虽说是大内总管,但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独孤萧何连忙跪下:“奴才失职了。”

封淮璟摆摆手:“起来吧,我并未怪你,只不过我有些好奇,八年前我就对彦儿下了绝子药,只是他为何还能让女子怀孕呢?”

他不等萧公公回话,满意的欣赏着手上的画卷中的女子,胸前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甜蜜,连带着平漠生硬的口气也柔和了几分:“就让我的好弟弟好好的欢喜几日吧,毕竟他之后可再也不能让女人怀上了。”

独孤萧何身体不易察觉的僵硬了几分,看来封淮璟已经对皇上下了绝子药,恐怕连徐才人肚子里的那个也保不住,他也不敢肯定封淮璟是否已经知道当年他偷偷换掉了他下的药,徐才人能怀孕也是他一手安排的,封淮璟恐怕是想要赶尽杀绝,或许用不了多久东赫的皇帝就会换人,只不过皇帝身体内的血株还有三个月就要成熟,这三个月内他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皇帝的安全,还有徐才人那一胎。

封淮璟等独孤萧何离开后,才甩甩僵直已久的右臂,他立在窗前看看院里的日晷,现在阿绾午睡应该醒了,恐怕又迷离无神盯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呆,他好怀念当初每个晚上她跑来跟他拌嘴的日子,只是她现在却再也不能像以往开怀大笑了,就算他杀了那个把她卖进青楼的男人也激不起她半分热情,他有些挫败蹙眉长叹,随后又自顾自的轻笑起来,他怕什么呢?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整理下衣襟又梳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乌发,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去她家寻她。

今日卿绾觉得自己比以往多了几分活力,可能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觉得生活索然无味,她认真思索了一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扳倒华家,华家家大业大,又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扳倒华家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名门贵族跟着遭殃,她这些小聪明果然不是从政的料,她也曾想过回到西凉告诉原秋墨这一切,可她虽然残废了但毕竟不是个傻子,当年苏叶只在火灾中救走了她,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再去伪造一个她的假尸体。只有华家,华瑶依割断的不单单是燕王妃的脚筋,她的背后是北晋,华家不可能放着华瑶依闯下弥天大祸不管,只得给她擦屁股,除了权倾朝野的华丞相,又有谁能这么快短时间盗得她的首饰伪造她的身份呢。

而且他们怕是知道自己并未死去,若是自己莽然闯进西凉,说不定第一个结果自己的就是华家。

卿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报仇真难啊,她真的只想安安静静当一个二逼青年啊。

“阿绾,叹气作甚?”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卿绾头也不回,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你天天跑我这不累么,这大热天的,我都替你热得慌。”

“阿绾,可是心疼我了?”封淮璟见她关心自己,颇为愉悦,只要她开心,连带着她父亲欺瞒自己的罪过,他都可以不去追究。

“……”算了,她还是别说话了,这人脑补太厉害,她比不过。

“我前些日子不是找了一个大夫来治阿绾的眼睛吗?如今药已经做好了,阿绾,我们试试可好?”封淮璟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在卿绾耳边低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鬓边,烫的她微微侧首。

卿绾犹豫道:“多谢王爷美意,不过我这中毒太久,这药怕是不行,要辜负王爷的一片苦心了。”

封淮璟坚持道:“阿绾放心,这药不会有问题,若是你的眼睛因此失明,我定会照顾你一辈子。”这药是由他的血做药引而成,那古怪的道士坚持要他的血或者封淮彦(东赫皇帝)的血,说是以帝王之相方能除恶,否则将永远治不好她的眼睛,他本来可以取封淮彦的血,可他打心底里不愿意她血液融入其他男人的血,似要与那人难舍难分,纠结再三,他只好割了自己的手腕。

卿绾痛快的拒绝道:“可我不想,我现在习惯了,这双眼睛不碍事。”

封淮璟低低冷笑:“阿绾,这世上还没人能拒绝我。”

他不顾她的反对,点住了她的穴道,修长的两指扳开她的眼皮将小瓷瓶里的药水滴了两滴,等药水完全融入眼睛以后,他才解开她的穴道:“这药水每日都得滴,我怕你健忘,所以我打算以后亲自来帮你上药。”

卿绾伸手拭掉眼角的药水,自从眼睛坏掉后,她的嗅觉和听觉都比以前灵敏许多,这药水明明有一大股血腥味,让她隐隐作呕。她有些后怕的问道:“王爷,这药水是用什么做的?”

封淮璟毫不在意道:“无非就是些珍贵的药材罢了。”

卿绾见他不愿多说,她也不想多问,只得等爹回来再商量对策,封淮璟将她闭眼沉默,明显是不相信自己,他眼神一下子暗沉下来,心笼中叫嚣的野兽再踢打的铁门,嗜血的兽欲想把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撕碎吞咽下肚。

“阿绾,你在想什么?”他淡淡的问道。

“没想什么。”她答道。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强势的揽进怀中,从男人烈日行走后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汗味无异于强烈的男性气息似要将她淹没,她奋力推拒,却又被他点了穴道,僵硬的依靠在他的怀中,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心满意足的左蹭右亲,道:“阿绾,我为了治好你的眼睛可谓用心良苦,你让我抱一下又怎么了?况且这一年来我都十分尊重你,不过我再尊重的你的意愿,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我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强要了你,但偶尔的甜头你还是得给我,不然我要是生气了,你的爹我可不保证会出什么事。”

无耻!败类!又特么威胁她!按照东赫的女戒,女子被人强抱跟失节又有什么区别!看来一开始他就不怀好意,又不是她主动要他医治,她凭什么得报答他!不过他用爹来威胁她,倒让她心里一紧,她怨气十足的说道:“你根本不是个好人。”

“昨天你还夸我是个好人。”他好笑的看着她。

“我眼睛不好,看走眼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他温热的唇亲了亲她的脸颊,强健的双臂紧紧环住她,箍的她有些发疼:“阿绾,你信我一次可好,我若想害你,何必等到今天,我生气抱你不过是气你连个感谢的眼神也不曾给我,我这一年来为了治好你的眼睛把东赫的大夫都寻了个遍,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靠的大夫,这药引却必须是我的鲜血,但为了救你,我二话不说就隔开自己的手腕。”

卿绾被惊的一愣一愣,她呆呆道:“你刚刚没说啊……等等!为什么药引必须是你的血?”

“真龙之血。”他在她耳边低低吐出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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